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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友人記者 H 傳來 Signal 訊息，指某載有宏福苑事件資訊的網站非常重要，擔心資料被刪，請我幫手備份。幸好網站結構簡單，我的三腳貓工夫也勉強能處理，不至於花上太多時間。
在已擁有「民主選舉」的香港（可惜我本週六很累，要整天待在家中），問 AI 就甚麼都有答案的今天，H 擔心網站憑空消失，是否過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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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看看大公報的例子。對，是大公報。
另一友人記者 P 告知，大公報 11 月 28 日以「天價收費 圍標合謀 利益輸送 劣質工程」為題的 A7 要聞被下架，我以為揭發了甚麼猛料，滿懷期望找來看，豈料整版最不符合主旋律的句子不過是「這場火災的慘烈，背後是香港城市治理能力的考驗」。從頭讀到尾，我得到唯一有用的訊息是，祖國的「新聞優化工程」又升級了。
反正已經沒人看了，所有事情都是問 AI，報紙被下架也沒關係（？）假設我對宏福苑火災一無所知，讓我們看看 Deepseek 怎麼說：
雖然我跟 Deepseek 同樣堅信在党和政府的領導下，必能保障社會大局的和諧穩定（下刪一百字），但堅信不代表沒有疑問，比如：
- 為甚麼由治及興的香港，會百年一遇這場自 1918 跑馬地馬場大火後傷亡人數第二多、完成統計後可能成為最多，至今釀成 159 人死亡、近二千家庭無家可歸的人禍？
- 為甚麼書店辦興趣班就瞬間被告上庭，食肆在路邊擺放桌椅就極速被罰款六千，不合規的建築工程就年復一年持續進行？
- 為甚麼在社交媒體鼓勵投白票廉署就光速上門抓人，多人投訴疑似圍標、三億多的建築工程，要等到悲劇發生後廉署才有反應？
- 為甚麼報導新聞是國安案，讓多人失去家園甚至生命的案件反而不牽涉「國家安全」？
帶著連串疑問，我問 Gemini 的「宏福苑大火的來龍去脈」，Gemini 3 Fast 模型回應了 866 字，節錄如下：
3. 起火與火勢蔓延原因（初步調查）
- 起火點： 據報導，最初的起火點是其中一座大廈的外牆棚架或防護網。
- 火勢迅速蔓延的關鍵因素：
- 大維修工程： 火災發生前，宏福苑正在進行耗資3.3億港元的大型維修工程，所有受影響大廈外圍都搭建了竹製鷹架並覆蓋了保護網。
- 易燃物料： 初步調查指出，承建商使用的外牆保護網、防水帆布、塑膠布等材料疑未符合防火標準（阻燃性不足）。
- 窗戶封閉： 為配合維修，許多住戶的玻璃窗被保麗龍（發泡膠板）封閉，這種材料屬高度易燃物，導致火勢由外牆迅速蔓延至室內。
- 警報失靈： 有報導指出，受火勢波及的8棟大樓消防警鈴均未響起。
4. 後續調查與爭議
- 執法行動： 警方及廉政公署已合共拘捕了14人，分別涉嫌誤殺及貪污，多數為建築工程公司負責人。
- 工程爭議： 涉事維修工程的投標問題、物業法團黑箱、區議員角色以及竹製鷹架的存廢問題等，均引發社會爭議。
- 國安處介入： 香港警方國安處先後帶走並拘捕多人，指控他們涉嫌「藉火災意圖煽動憎恨政府」，引起言論自由及執法尺度的爭議。
然後，我又問了 ChatGPT 和 Grok 問同一問題，回應相若，為免騙稿費（謎之聲：唓你有咩），我把內容放在連結。
雖然高下立見，但這不是 AI 模型評測，我真心認為 Deepseek 厲害，即使稍有落後 Gemini、OpenAI 和 Grok，以上回應的落差顯然不是在技術、而是在體制。我不會怪 Deepseek，大公報的要聞歌功頌德不夠用力就得下架，我一介小薯寫文章都得誠惶誠恐揣測何謂「藉火災意圖煽動憎恨政府」，換了你是 Deepseek，縱有世界頂尖技術，又能給出甚麼深刻的答案？
所以只要有 OpenAI、Grok 和 Gemini 等 AI，我們就可以安枕無憂了嗎？顯然不是，中美關係持續緊張，即使兩國可以「做刁」解決經貿爭端，AI 是國家主權所在，大語言模型名副其實反映「話語權」，影響用者的世界觀，強國絕不希望國民使用別國主導的模型，隨時會以國安之名禁止，還沒禁純粹是國產 AI 還沒明顯敗陣，或其他條件未成熟。三大 AI 中，香港人不用 VPN 只能上到 Grok，而我幾乎可以肯定，Grok 也將不能倖免，如果我居然猜錯了，那是好事，港人至少有 Grok 可用；但那也是壞事，Grok 一定是妥協了某些原則才獲得放行。
你或許沒有意識到，VPN 作為港人標準配備的日子已經到來，以我的標準，VPN 更早就是基本人權了。如果有一天港人都擅於翻牆，高效的立法會、「三權合作」的體制將恨不得把使用 VPN 納入「不誠實使用電腦罪」，把科普 VPN 的作者定性為「煸惑群眾」，我不知道屆時港人怎樣應對，我只知道，在 VPN 還能正常使用，消費者委員會還沒把《選擇》月刊中的 VPN 評測下架的今天，如果你有錢北上消費而沒錢訂購 VPN，即使你的物理活動空間擴大了，但你的世界實際上縮小了。
保育在當下
單是確保能用到較能暢所欲言的 AI 並不足夠，要根本解決就要從源頭著手，保育新聞。
有說新聞是歷史的初稿（News is only the first rough draft of history），AI 年代邏輯沒變，只是歷史的書寫集權了一千倍，形成的過程快了一萬倍；即使 AI 再厲害，現階段以至可見將來都只是讀寫能力極強的整理者，必須先有新聞素材作為生產的原料。
焦點都集中在 AI，資金都投放在 AI，收入都支付給 AI，偏偏生產原材料卻來自傳統報章、公民媒體乃至全體網民，而後者要麼艱苦經營，要麼收入全無。更諷剌的是，AI 不給你分成不特止，有時還反過來給你增加成本，即使是我的小小部落格，上月都因 AI 爬資料而產生額外的 33 鎂頻寬費。這難題要如何解決是大哉問，我沒本事回答，但可以肯定的是，當一眾公民媒體如集誌社、獨立媒體、誌、法庭線、庭刊、Hong Kong Free Press 和報導者等面對種種難題，依然選擇公開報導，作為公民我們必須大力支持，要保育內容，首要讓記錄者活下來；免費不是因為沒有價值，而是把價值貢獻出來讓人自由獲取，再由公眾各盡所能，自由定價支持。
讓公民報導活下去是內容保育的開端，後續還有保存、驗證、協調、策展等種種問題，當中分散式出版扮演關鍵角色。假如你是長期讀者，或許會發現我近一年幾乎沒談及這個議題，但不掛在嘴邊不代表遺忘，我對內容保育念茲在茲，只是 2019 年以來的經驗告訴我，救火式到處備份瀕臨被消失的內容固然有意義，卻長期被牽著鼻子走，流於被動。
以圖書館下架書為例，掌握著公權力的一方擁有稅收，隨時下架大量書籍，無需公開清單；公民一方揣測下架書單，自掏腰包救書，疲於奔命。我並沒放棄，但救得幾多得幾多的同時，近年我更多在找方法把保育嵌入到出版和閱讀的過程，而不是平日理所當然地假設內容會一直留存，到快被消失才告急找人幫忙備份。
去年的 UBR 無條件基本讀者計劃就是一例，相對於由康文署透過下架「策展」值得保存的書籍，UBR 採取主動，協調獨立書店每月選書、再由公眾及 DHK dao 買入並保存。此外，3ook.com 及其底層的 LikeCoin v3 DeBook 協議則更加基進，從上傳文本開始，把分散式技術應用在元資料整理、文本儲存、分發、持有、策展等各個層面。
今日的書報雜誌，就是明日的文化遺產，相對於煞有介事談內容保育，我希望把保育融合到分散式出版，協調記錄者、創作者以至整體公民社會，保育在當下。
POLL：你日常用甚麼途徑接收新聞資料，比如宏福苑火災的消息？
- 電視新聞、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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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看新聞好久了
p.s. 上月接受《借鏡集》訪問，主持 Hinson 在考慮出書，正好讓我介紹分散式出版，整個訪問接近兩小時，有興趣不妨先存下來，坐車時慢慢看或聽。雖然 YouTube 是影片，但我很少看，多數是用聽的，喜歡坐在長途巴士，戴著傳統的有線耳機，收聽平日存下來、沒時間看的 Podcast 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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